周天芸（中山大学国际金融学院教授、高级金融研究院研究员）

近日，国务院印发《关于加强监管防范风险推动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意见》（简称《意见》）。《意见》又称新“国九条”，共9个部分，具体包括严把发行上市准入关；严格上市公司持续监管；加大退市监管力度；加强证券基金机构监管，推动行业回归本源、做优做强；加强交易监管，增强资本市场内在稳定性；大力推动中长期资金入市，持续壮大长期投资力量；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开放，更好服务高质量发展；推动形成促进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的合力。

这是继2004年、2014年两个“国九条”之后，国务院再次出台资本市场指导性文件，其目标和宗旨是推动资本市场的高质量发展。针对2023年8月以来股市波动暴露出来的制度机制、监管执法等方面的问题，《意见》的各项措施力图推动解决资本市场长期积累的深层次矛盾，加快建设高度适应性、竞争力、普惠性的资本市场。

综合来看，笔者认为《意见》有以下六方面信号值得关注：

一是发行上市制度迭代升级。《意见》从进一步完善发行上市制度、强化发行上市全链条责任、加大发行承销监管力度三方面发力，严把发行上市准入关；明确提高主板、创业板上市标准，完善科创板科创属性评价标准，扩大现场检查覆盖面，严格再融资审核把关等。《意见》进一步压实发行人第一责任和中介机构“看门人”责任，严查欺诈发行等违法违规问题，整治高价超募、抱团压价等市场乱象的政策信号，有利于在发行上市环节形成更有效的市场约束。

二是制定上市公司市值管理指引。《意见》强调构建资本市场防假打假综合惩防体系，严肃整治财务造假、资金占用等重点领域违法违规行为。对于减持，意见明确出台上市公司减持管理办法，对不同类型股东分类施策，坚决防范各类绕道减持。对于分红，意见明确加大对分红优质公司的激励力度，多措并举推动提高股息率。《意见》提出制定上市公司市值管理指引，依法从严打击以市值管理为名的操纵市场、内幕交易等违法违规行为。

三是健全退市过程中投资者赔偿救济机制。《意见》关于退市的举措，继续在畅通“出口关”上下功夫，也更加关注相关投资者的合法权益。《意见》进一步严格强制退市标准，进一步畅通多元退市渠道，进一步削减“壳”资源价值。《意见》明确健全退市过程中的投资者赔偿救济机制，对重大违法退市负有责任的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董事、高管等要依法赔偿投资者损失。

四是完善证券基金行业薪酬管理制度。《意见》明确加强行业机构股东、业务准入管理，推动行业机构加强投行能力和财富管理能力建设，支持头部机构通过并购重组、组织创新等方式提升核心竞争力，完善与经营绩效、业务性质、贡献水平、合规风控、社会文化相适应的证券基金行业薪酬管理制度。

五是加强战略性力量储备和稳定机制建设。《意见》明确要加强交易监管，增强资本市场内在稳定性。加强战略性力量储备和稳定机制建设。这反映了促进市场平稳运行的监管要求。《意见》释放明确的政策信号，出台程序化交易监管规定，加强对高频量化交易监管；制定私募证券基金运作规则；完善极端情形的应对措施；严肃查处操纵市场恶意做空等违法违规行为。

六是提速资本市场的法治建设。《意见》明确修订证券投资基金法，出台上市公司监督管理条例，修订证券公司监督管理条例，加快制定公司债券管理条例，研究制定不动产投资信托基金管理条例。《意见》还明确，推动出台背信损害上市公司利益罪的司法解释、内幕交易和操纵市场等民事赔偿的司法解释等。在形成资本市场合力方面，《意见》要求落实并完善上市公司股权激励、中长期资金、私募股权创投基金、不动产投资信托基金等税收政策。

《意见》基于“强监管、防风险”的理念，从投资者保护、上市公司质量、行业机构发展、监管能力和治理体系建设等方面，描绘了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的蓝图，坚持稳为基调，严监严管，以资本市场自身的高质量发展服务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大局。《意见》提出“到2035年，基本建成具有高度适应性、竞争力、普惠性的资本市场”的目标，必须系统思维、远近结合、综合施策，与证监会形成“1+N” 即“《意见》+若干配套制度规则”的政策体系，围绕强监管、防风险、促进高质量发展的主线，制定促进资本市场长远发展的改革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