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财经全媒体集团全国两会报道组本报记者白杨北京报道

“每年两会我都会做大量调研工作，知乎是一个以专业讨论为核心定位的问答社区，这让我有很多机会与各行各业的专业人士在线上交流；同时我还会去线下走访调研，以获得第一手的真实信息。”近日，全国政协委员、知乎创始人周源在接受南方财经全媒体集团全国两会报道组采访时表示。

今年，周源带来了三份提案，分别聚焦科普资源优化配置、网络盗版治理、互联网广告产业发展等问题。其中，科普和知识产权保护，是周源连续两年都在关注的方向。

周源向记者表示，过去一年是AI极速发展的一年。整个行业的竞争焦点已从算力比拼转向创新性算法带来的推理性能和高价值数据，AI应用场景大爆发的拐点因此被大幅提前。

围绕今年的提案方向，周源认为，AI技术也将为这些领域的发展提供助力。

周源。资料图

AI时代下的版权新生态

近年来，我国持续加强网络版权保护，但盗版现象仍屡禁不止。

周源指出，网络盗版已成为制约数字经济发展的顽疾，其根源在于利益驱动下的产业链化运作以及现行治理体系中存在的取证难、维权慢、惩戒弱、意识薄等短板。

因此在提案中他建议，借鉴“枫桥经验”中“依靠群众、预防为主、源头治理、多元协作”的核心思想，构建以版权监管为主导、多平台协同共治、全社会参与的盗版治理体系。版权治理从政府单向监管向社会多元共治升级，有利于完善版权保护机制，提升治理效果。

他以知乎为例称，知乎作为内容平台，不仅聚集了海量的社区原创内容，也不断产出网络文学等付费阅读内容。这些内容是创作者的知识和智慧的结晶，也是互联网不断沉淀的财富。因此知乎从创办之始，就将创作者权益放在首位，坚决打击网络盗版。

在内部，知乎已将反盗版工作提升至战略级别，成立了专门的反盗版团队，持续投入人力物力，通过不断完善社区机制、自研反盗版系统、应用算法、AI技术创新等手段，提升盗版监测和筛查效率。

截至目前，知乎对盗版内容的打击范围已覆盖盗版网文网站、盗版视频、盗版社群等多种形式，每周处理的盗版内容数量达上千条。

在外部，知乎则联合多地公检法等有关部门，联合打击盗版行为。比如，为了打击网络文学盗版行为，知乎联合有关部门成功抓获犯罪嫌疑人20余名，打击近10个盗版团伙。

谈及AI在版权保护的潜力，周源认为可以分两个层面来看：

首先是随着技术的进步，传统的版权保护方法正在显而易见的快速失效。比如网络文学的盗版，不论是技术的便捷性和隐蔽性，还是产业链的复杂性，都是传统盗版行为所不具备的。

但好在AI技术的能力边界也在不断拓展，其在版权保护方面的潜力主要体现在内容识别效率和规模化监管上。据周源透露，在反盗版行动中，知乎已经应用AI技术去辅助内容识别，并大大提升了监测和筛选效率。

相比用AI技术解决现在的问题，周源认为，AI真正的潜力是在第二个层面。

他表示，在AI时代，“版权”的定义和使用有可能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例如，当前我们已经看到了AI创作边界的模糊性问题，还有二次创作、AI素材的引用是否侵权，AI创作的艺术作品应否享有版权等等问题。”

在其看来，当这些问题尘埃落定，AI将发挥真正的潜力，带来一个完全不同的知识产权生态。

AI技术的双刃剑

2024年底，十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三次会议审议通过的新修订《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普及法》，将科普事业提升至国家创新发展战略高度，明确要求构建全社会共建共享的科普资源配置体系。

周源表示，经过多年发展，我国科普事业在信息化建设、公民科学素质提升、科普活动普及和科普场馆建设等方面取得显著成就，但依然存在资源配置结构性失衡突出、供给质量与需求存在代差、市场激励机制尚未健全等问题。

因此他建议，在新法的具体实践过程中，要聚焦当前科普工作中存在的短板和难题，为推动我国科普事业再上新台阶、建设创新型国家和世界科技强国奠定坚实基础。

其中在AI技术赋能方面，周源指出，当前的智能化问答系统，已经成为人们工作生活中的效率工具和思路启发助手。在知识传播等科普领域，AI也大有可为。

今年2月，知乎推出的AI搜索产品“知乎直答”接入了DeepSeek，将前者的数据优势和后者的推理能力相结合，使专业知识能够更系统性地为人们所用。

周源认为，在优化科普资源配置层面，知乎直答、DeepSeek们所能拓展的能力有着极大的想象空间。

他举例称，在需求洞察场景，AI工具可以分析搜索数据与交互行为，识别不同群体的知识盲区，从而对不同人群、地域的科普资源配置给出建议；在个性化推荐场景，AI工具可以根据用户认知水平动态调整内容难度，比如将高深的航天知识拆分为“专业版”“大众版”“儿童版”等等；在内容再生产场景，AI工具还可以将专业文献转化为短视频脚本、互动问答等创新形式，降低传播门槛。

与此同时，周源强调，也要正确认识AI技术的双面性。他指出，“AI的双面性源于其工具属性：效率提升与风险放大并存。”

例如，在版权保护场景中，AI可能因过度拦截而压制创作自由，如误判原创内容，或因数据偏见导致“算法歧视”。

在内容创作场景中，AI辅助创作也为创作环境带来挑战。如何界定AI辅助创作的界限，在提升效率的同时保护好原创，打击可能存在的洗稿、盗版风险，是一项极具挑战性的任务。

因此周源认为，应对AI双面性，不管是内容平台还是社会大众，都应该参与其中。

他建议，首先应推动技术透明化，明确社区机制和规范，公开AI判定逻辑的阈值与依据，并允许人工申诉。

其次，要强化技术科普，推进行业共识。作为平台，不应鼓励任何违反法律、侵犯人类合法权益的技术滥用。作为公众，应共同参与技术科普，提升自身的数字免疫力和对AI虚假内容的识别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