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赖镇桃广州报道

特朗普政府挥舞关税大棒，令本就低迷的欧元区经济“雪上加霜”。

4月23日，据标普全球和汉堡商业银行联合发布的最新调查显示，4月欧元区综合采购经理指数（PMI）从3月的50.9降至50.1，仅略高于50的荣枯分界线，经济增长势头接近停滞。

主要的拖累来自于服务业。服务业PMI近五个月来首次出现下滑，从3月份的51.0收缩至49.7，跌破了区分行业扩张与收缩的50荣枯线。欧元区两大经济体德国和法国的服务业PMI都在荣枯线以下，疲软态势难掩。

4月PMI数据之所以备受关注，正是因为这是反映首轮美国关税冲击的经济数据，还能前瞻性地反映未来一段时间内采购、生产、消费的趋势走向。调查还显示，整个欧元区的商业信心急剧下降，从57.8降至53.1，创下2020年中以来的最低水平。

IMF、欧央行等机构的最新发言，也为欧元区勾勒了略显黯淡甚至悲观的前景。受访专家普遍认为，虽然德国史无前例的财政刺激、欧央行的政策宽松，或许能为市场增添几分信心，但如果特朗普执意滥施关税，欧元区今年恐又要在衰退边缘极力挣扎了。

服务业首当其冲，制造业山雨欲来

“最近美国关税的增加及其连带效应，导致本月市场情绪急剧变差。”凯投宏观高级分析师Jack Allen-Reynolds评论道。

欧元区最新PMI的疲软，主要源于两大经济体的动能减弱。“经济火车头”德国综合PMI从3月的51.3下降到4月份的49.7，四个月来首次跌到荣枯线以下。服务业更是急剧萎缩，4月服务业PMI降至48.8，创下14个月新低。法国服务业也意外收缩，服务业公司4月收到的新业务量以2020年11月以来最快的幅度下降。

显然，服务业承受了美国关税的首轮冲击波。汉堡商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Cyrus de la Rubia分析称，对关税和更广泛的经济前景的担忧，导致服务商决策延迟和支出受到限制。

宏源期货研究所分析师王文虎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欧元区服务业数据出现急剧回落，主要原因在于美国对欧洲加征所谓“对等关税”，欧美之间的关税谈判也存在很大不确定性，引发很多企业对未来经济和业务增长预期愈发担忧，商务活动减少。

制造业则出现小幅改善，欧元区4月制造业PMI小幅上升至48.7，来到2023年初的最高水平，主要原因在于工厂完成积压订单以及“抢出口”释放需求。因而凯投宏观的Jack Allen-Reynolds在报告中指出，“现在看起来特朗普政府的贸易政策对欧元区制造业造成的直接损害有限，但是也有企业称，存在一些提前下单的情况，因此未来几个月产出可能遭受更大冲击。”

本周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发布的最新一期《世界经济展望》表示，关税为欧元区的前景覆上阴影，IMF将欧元区20国今年的增长预期从此前的1%下调至仅0.8%，尤其欧洲最大经济体德国，今年预计将会连续第三年陷入增长停滞，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展望未来几个月欧元区的经济走向，王文虎认为，虽然美国对多个国家加征对等关税的预期有所缓和，但是特朗普政策的不确定性仍会影响企业的投资决策和商务活动等行为，叠加德国基建与国防开支形成有效支出尚需时间，所以预计欧元区经济增长仍将保持低位。

“倘若美国经济增长逐步放缓甚至出现衰退，那么不能排除欧元区经济出现衰退。”王文虎说。

欧央行利率或降至中性以下？

为缓解关税带来的衰退压力，上周，欧央行宣布将三大关键利率下调25个基点，这是自去年6月以来的第七次降息。

周三，欧央行管委Madis Muller更表示，如果贸易不确定性对经济增长的打击超出预期，欧洲央行可能被迫要把利率降到“中性”水平以下，以对经济起到刺激作用。

目前的通胀水平也支持欧央行进一步宽松货币政策。3月份，欧元区的通货膨胀率降至2.2%。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承认，欧元区的反通胀进程“接近完成”，至于美欧贸易摩擦，“尽管需要更多时间来全面评估形势，但美国关税对欧洲而言可能更具有抑制通胀的效果，而非加剧通胀。”

未来，如果美欧贸易摩擦持续升温，或许会有更多理由支持欧央行进一步降息。

本周欧元兑美元大幅走强，升至2022年初以来最高位，或打击欧元区出口，届时欧央行或将采取行动推动欧元贬值，来增强出口竞争力。此外，美国关税导致更多欧元区商品留在内部，进一步助推通胀降温，也为降息创造空间。

在不少经济学家和分析师看来，如果美欧贸易摩擦持续，欧央行6月降息大概率已被摆上桌面。

瑞银全球财富管理首席欧元区经济学家Dean Turner表示，欧央行似乎努力在鹰鸽路线之间取得平衡，但重要的是，它对未来利率路径保持开放，我们预计6月份将再次降息，并可能在今年晚些时候进一步放松，这取决于贸易谈判的进展。

纵观年内欧央行降息节奏，王文虎认为，欧美关税谈判结果仍存较大不确定性，德国基建与国防开支形成有效支出尚需时间，预计欧元区经济增长承压和消费端通胀保持低位，或使欧洲央行延续稳步降息的节奏。

“后续倘若美国与欧洲的关税谈判未能成功，那么欧洲央行在6月份仍有可能降息。但如果美国对欧洲加征的关税水平大幅下降，那么欧洲央行下次降息可能会放到三季度。”王文虎分析道。